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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分手

“牧牧,”瑞杰拿着枪指着她,如同当年的场景一模一样,瑞杰笑道,“妈妈说她已经控制不了你了,她说你该死。”

脑海里不断闪过的是当年瑞杰小小的身子被血水染红,身上的衣服悉数被打湿,她猛地回过头,看见了暗处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瑞杰的额头,她大叫一声,“不可以!”然后冲着瑞杰扑过去。在瑞杰朝她开的一枪响起时,自身后也想起枪声。

一枪在心脏上方,一枪在腰部不知道什么位置。

瑞杰看着她身上的血不断涌出,扔了枪,突然就哭了,“牧牧,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很想妈妈。”

接着第二枪响起,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见瑞杰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瑞杰的哭声戛然而止,眼泪还凝聚在眼眶里就已经直直地倒了下去。

身后是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哒哒”的声音,朝着她慢慢靠近,黑色的枪口这个时候对准了她的后脑勺,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肖牧,你是不是欠了我什么?”

这个声音熟悉到她曾经每个夜里都想将他撕碎,她缓缓地回过头。

是一张满是胡渣沧桑的脸。

她愣住,然后是巨大的恐慌蔓延。

她猛地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身上的伤口被撕裂让她再次无力地倒了回去。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她闷哼一声,身上疼得厉害。

有查房的护士走过来,看到她,赶紧出去喊医生。

南度呢?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是,她算是得救了吗?

很快就有人过来解答了她的疑问,医生过来给她检查身体,她抓着医生的手问,“他们人呢?”

“你说的那几个军人吗?”医生收回了手,“他们给你送回了医院就回去了,有一个领导过来看过你,给你留了两个兵保护你的安全。”

她受的伤是枪伤,而追杀她的人是缅甸人,许多事情医生都明白该忌口,她在vip病房里,这件事儿也被瞒得很好。

“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然后嘱咐身后的护士,“这几天就提供流食,等到身体各个部位通畅了,就可以正常供食了。”

“那个!”她叫住医生,问,“有没有什么人来探望过我,我是说,除了那位领导,家属之类的人……”

医生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她怅然地望着天花板,忽然觉得真的什么都没了。

在医院一连几天都是吃的流食,大米不进,油水不进,清汤寡水的她连出汗都是纯天然的味道。

有警察过来了解情况,看上去挺年轻,应该刚入职不久。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两个人看着她的面色一肃,她起初还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最后他们走的时候那恭恭敬敬的态度,她也能猜个大概出来。

她躺了三四天,伤口还没愈合,她还想着自己之前昏迷的那些话,那个军人有没有转达到目的地,就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门外的两个军人还朝着他行了礼。

那人一进来就给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

“嫂子好,我是云南军区营营长,嫂子您是南队长的未婚妻吗?”

她憋着笑点头,“他人呢?”

“南队长任务在身不方便,但我们军长已经派人送去了消息,任务一旦结束,南队长就会收到消息,嫂子不用担心。”

她的眼神慢慢地淡了下来,“有任务……”可下一秒就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没事儿,我受伤不严重,你告诉他,他要是来不了,就不用来了。”

最累的是逞强。

佯装的笑容在门被关上后消失殆尽,她把头蒙进了被子,好半天才红了眼睛探出来吸空气。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单手好半天才摸到,“喂?”

“哟哟哟,这是去哪个花团锦簇的地方流连忘返了?牧落同志,五一假期已过,您旷了两天的班,是不是该先给你的老板报个备,然后再心安理得地偷懒呢?”

沈迟抑扬顿挫的语调响起时她并不想笑,她也不想告诉沈迟自己现在的境遇,那些不争气的眼泪被她使劲儿憋了回去,她尽量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我能再申请半个月的假期吗?这边实在有事儿,我……走不开。”

沈迟很明显不信,那头敲着桌子不满,“我这儿可是正需要你呢,你不回来,谁替我出面谈判?”

“不是还有江助理吗?”

沈迟的语气暗示,“那哪儿有女谈判家有用?”

她吸了一口气,“我……”

沈迟察觉到她语气里的鼻音,也没开玩笑了,“你生病了?”

她顺水推舟,“对啊,现在趟医院里呢,挺严重的。”

沈迟那头沉默了五秒,然后说,“行吧,再给你半个月的假期,我说了我会是一个好老板,就一定不会逊色于你的上一个老板。”

眼泪就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流进了她的耳朵里,打湿了枕巾。她隔了很久才说话,久到沈迟以为那头的她已经挂了电话,才听见她颤抖着说——

“谢谢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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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好几天,陪着她修养的只有门口那两个军人。他们就一直站在门口,只要在她有意识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两尊柱子长在了那里。

她被这样的精神感动了,能勉强自己起身的时候就去找那两个军人聊过天,这样的日子太无聊了,她想找人打发打发时间。

可那两个军人并不理她,她就自说自话,不信他们不理她。

最能撩动军人的心底的一件事儿,大概就是一个“家”字。

于是当她问起他们有几年没回过家了,那两个人的表情果然有微微的松动,她叹了一口气,率先打开心扉,“你们至少还有一个家能惦记,云南就是我的家,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惦记的了。”

其中一个酝酿了一下,开嗓的是陕西口音,他缓缓地说,“咱俩一起从军,到现在,已经有三年没回过家了。”

“为什么不回去呢?你们不是有假期吗?”

两个人都闭口了。

她继续追问下去,就听见他说,“我们的营长,已经有六年没有回过家,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们……”

眼见着那位军人的情绪微微有些哽咽,她赶紧打断,“有个家就有个寄托,你们不容易。”

她比他们好,他们有家可以挂念,而她没有家挂念,心中比他们少了一份牵挂。

她也没好意思再问了,恶意挑起了别人的心头酸涩事,心里头罪恶感加强,于是自己在病房里转了几圈,又自己躺回去睡觉了。

连着半个月,她都没能见到南度。她的伤势开始慢慢恢复,伤口结疤以后,她每天都去户外走走,两个军人大哥,一个陪着她,一个替她照看病房,贴心至极,原是阴郁的心情也微微地有些明朗了。

她每次去户外散步的时候,刻意把手机留在病房里,这样每一次下楼回来就总还是有些期待,期待会有一个未接来电,可是连着半个月,她就睡觉把手机放在耳朵边了,南度也依旧没有消息。

以前他给她打电话的频率也很少,半个月没见人影,也算是正常。

伤势恢复得很快,她出院的那一天,穿着被洗干净了的衣服,到附近的车站乘车,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两个军人就一直送着她到了车站,她买了票后在候车室让那两个人回去,两个人却愣是等到她上了车走远了才离开。

临别的时候她还有些舍不得,走之前还特别给那两位大哥一人买了一瓶水,起初俩人害羞不肯要,是她硬塞给他们,他们才勉强接受。

上车后,坐在她旁边的一位乘客身材比较魁梧,大大咧咧地动作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膀,她轻呼一声,大叔对着她轻声说了抱歉,眼里的意思却是她太娇贵了。

抵达昆明的时候,她想着尽快赶回上海工作,中途决定去飞机场,又连连转车。

坐在机场大巴上,她靠着车窗静静小憩。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自己这一次算不算是九死一生捡了一条命?血流了那么多,这样的血库,不是很稀有吗?

南度呢?南度在哪里?

哦,他有任务。

陪着她的是那两个军人。

没有哪个女孩子是能坚强到生死一线的时候不需要亲人与爱人陪在身边的,不是吗?

她当年无论有多么地强悍,可身边最终不还是有一个岳厘的吗?如果当时的子弹稍有偏差,打进了她的心脏,那么这个时候,还会有她的潇洒吗?

她不争气地越想越难过,这些天心里的难过和逞强这下全都涌出来。

可她不怪南度,这就是他。

手机的振动声吵醒了她,她睁开眼睛,来电显示是南度。她也是这才发现有有几通电话是南度打过来的。

接起来后,就听见了来自他熟悉的嗓音,有些喘息,有些着急,“落落,你在哪儿?”

她没说话,怕自己压抑的情感一开口就全盘崩溃。

“伤好了吗?为什么不待在医院?”

“我……”她抬手擦去眼角脆弱的情绪,“我没事儿,我在昆明,去往机场的路上,我今天回上海。”

“南度,”她叫他,然后笑了,“你们军人真好,我受伤的时候,有两个军人一直陪着我。他们说他们已经有三年没有回过家了……他们的营长六年没回过家,连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她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在愧疚自己没有陪着她,她说,“这样比较后,我觉得我们见面还算频繁,所以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有错在先,你不必自责,这是你想做的,而我也只是做了我想做的。”

那头空有南度喘气的声音,她能感觉到他停止了奔跑,喘气声逐渐平息。

她提了嗓子,故作平静,“我没事儿,真的,我在医院等了你这么多天,你此时此刻给了我一个电话,就够了。”

不能奢求太多,否则会成为空想;也不能期盼太少,不然会无果收尾。

她想在自己有限的能力里珍惜他,就算是委屈一下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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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度回到营地后,收到消息,让他紧急去指挥官那里报到。

他看见手机上有很多未接来电,全是牧落,赶过去的时候,在路上就给她回了一个过去,无人接听。

到了指挥官的营地,指挥官告诉他,他的未婚妻来找过他。

他很喜欢“未婚妻”这个称呼,以致于喜欢到自动忽略了那个“过”字,他笑道,“在哪儿呢?”

指挥官的面色微微有些凝重,说,“在县医院,重伤。半个月前就让人给你消息了,可你……”指挥官顿了顿,“打伤她的是一群缅甸人……”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南度冲了出去。

半个月前给他消息了,半个月后他才知道。现在军事信息化这么发达,可他却竟然连一个最基本的爱人受伤的消息也无法得知。

一路火急火燎地到了县医院,他才知道人早就走了,问了医生情况后,医生才告诉他,当时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导致休克,这个姑娘是稀有血种,县医院的血库对于这类血型库存不够,需要向省医院申请调动,可一来一回,这姑娘又哪里能坚持得住?

医生说,是后来有个兵直接伸出手说,他也是稀有血型,看能不能行,这才把那姑娘给救回来,后来这小伙子就一直站在门口守岗也没离开过。

南度想起她刚刚忍着哭腔说,你们军人真好,我受伤的时候,有两个军人一直陪着我。

当初他受伤住院的时候,他记得她是吓软了腿,陪了他有大半个月,每一天都守在他的身边,学了煲汤,也学了养生。

可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撑着过了半个月。她受伤了,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一种来自于男人的责任的愧疚,他以为她足够坚强,却远远忽视了她所需要他的程度。

她说了很多的话,全都是正能量的逞强话语,最后她说她觉得足够了。

那话里故作的坚强却是真真实实地将他中伤的利剑。

就是那一刻,他突然想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在坚强独立的时候,却也矛盾不断地依赖着他,他甚至想,她这么依赖,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就要永远地重复这样的道路,她不断地追随,而他几乎没有时间去陪她,云南与她而言是一个生死难测的地方,而最让人绝望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北京,回到以前的正轨。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就好像是打的电话,永远比见面的次数还多。

几乎是那一刻,脑海里有一个叫做理智的东西穿破了他的任何感性,有一个想法无比强烈地碰撞进了他的脑袋,而这样的想法曾让他在很多个瞬间都有涌上过心头。让她平平安安的,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告诉她让她不要再来探望自己,可这样的方式对她而言不仅做不到,甚至很残忍,那么就只有一种——

“落落,我们……考虑考虑,就这样吧。”

这样的话,这样的想法,他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总是会难过的。

先进以前问过他后不后悔那一次特种兵海选的时候报了名?

他以前甚至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而骄傲,而如今他却后悔深入骨髓。他知道他的小姑娘因为他而走了许多同龄人在感情上没有走过的弯路,她体验过很多人都无法体验的罪恶与深渊,一路苦着走了过来,他却没也能给她一个好的归宿。

他等了很久,那头迟迟没有答复,他以为她没听见,刚要开口,就听见细细地抽噎声传来,他心头一紧,“落落,你别哭,你听我说……”

“你不要我了是吗?”她突然问,声音里是刻意压制的颤抖与委屈。

他哑口无言,说不出狠心的话来,单手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你在机场别动,我来找你。”

说完他断了线,开着车一路往着昆明直奔而去。

这个地方距离昆明很远,开车的时候他也一直心烦意乱,一路加速超了无数的车,中途有两次差点儿撞到其他汽车,他脑袋里就只想快点儿见到她,她还在等他。

到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会找她很久。

可当他把车停好后,一下车,就看见了她站在机场的大门口,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那双眼睛里是沉浮着暴风雨的暗涌,看见他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小步。

风吹得人心有些躁乱,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交错杂乱,他走上前的时候看见她的眼睛红了一圈,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耳光。

清脆响亮的一声响,就是那一耳光,打得他冷静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她说,“相比起和你形同陌路的难受,我更愿意忍受见不到你。你说的‘就这样’,我不接受。”

他竟然微微咧嘴笑了。

他伸手将她摁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有伤口,也许还没有愈合,可那已经阻止不了他的冲动,她在他的怀里痛哼了一声,没再动了,反而是不顾伤口将他死死地抱住。

“我之前说的话,你就当我是放屁,”他低头越抱越紧,“委屈了你。”

一个从前能亲密到睁开眼睛就能看得见的枕边人,要是就这样了,那才是他最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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