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度却说,“许老师的意思是,学校生活还习惯吗?”
这是一种很明显的维护,南度不允许她这么对待许笙,她的心里莫名一窒却仍然挺直了脊背,冷冷一笑,疏离地喊道,“南上校。”
南度好整以暇地回视她,她心头想了许多,自己在他的心中是否就是一个冷血动物,视线里除了阴谋杀戮,其他的哪怕是一丝善念也不尽全无,又或者,南度认为她无法与外界交流,在这个城市就如同一个行走的怪人。
可想到了最后,她却冷嗤一声,两眼一翻,说了一句,“谁特么是你侄女!”
这番言论绝情却又特别有骨气,铿锵有力地被她轻易抛出,校长愣住,许笙愣住,南度倒是从容不迫,一双眼睛流光无限却如同寒窖一般。可她又何曾怕过谁,站起身,对着校长道,“上课了,我先走一步。”
说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走出了办公室,她关上门的那只手却停在了把手上。
她怎么会知道许笙到底是谁?
她不瞎,方才在外面校方的荣誉榜上她无意瞥见了许笙的照片,可如果不是因为南度就在她的旁边,她大概也不会驻足观看。
许笙,1992年毕业,录取于英国伦敦大学心理系。
在她走后,隔了一扇门,她听到许笙说,“南上校好大的面子,为了你这个不是侄女却认作侄女的女孩子,竟然要烦劳人校长特意请我走一趟。”
“我有什么法,”南度轻缓了声音,“校长不愿收她,非得要给人家孩子做个心理测试。”
“怎么就还不待见这孩子了?”
“这你就别管了,”南度打断许笙的猜测,“你就说,严不严重。”
校长也问道,“对啊小许,你是专业人员,你给我说说,这牧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你们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过于敏感,对周围的一切不安全因素都心存戒备,略具攻击性,”牧落听见许笙顿了顿,“不过很依赖南度你,平常别对人家摆出一副臭脸。这一类人群容易情绪化,一般的人如果感觉受到侵犯会进行反抗甚至动手,而他们则是比平常人更容易陷入其中而已。”
“这一类人,大多都是较为极端化,喜欢的都特别喜欢,相反,讨厌得也尤其极端,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会十分珍惜,不过这种得看情况而定,牧落她这性子颇有些烈……不好说。”
她听不到南度的回答,却听见许笙问,“据说这姑娘是你从缅甸带回来的?”
南度沉默。
“你别不说话,南度我告诉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她经历过那些事儿,谁能保证她完好无损没有染过那玩意儿,到时候你爸你爷爷一查下来,这姑娘就……”
“行了!”南度的语气颇有不耐,“这些事儿你别操心……”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按着原路走回了教室,班里的同学都在认真上课,见她走了进来纷纷抬头看去,老师拍拍黑板引回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高三而努力,每一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目标与前程。而自己呢?
浑浑噩噩,前途尽毁。
她突然觉得自己同这里格格不入。
她来北京一个多月了,可是却连东南西北哪条街哪条道也未曾搞清楚,在这座城市里她与一个外来入侵者无异,除了南度她谁也不认识。
她所信任的,所依赖的,也就一个南度。
可是……她望着窗外的马路出神,马路边停了一辆军用吉普,吉普上沾了少许的泥泞,大雪的北京寒风刺骨,她想起当初自己也没想那么多就跟来了北京,却没想到成了南度的一个麻烦。
是了。
一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