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也不耐烦道:“你当是割肉呢,这一片片割完就算完事?!”
他二人心思全在顾玉身上,反而是顾宗被冷落在一旁。他看着这二人的确是真心救人,却不知又图他什么,又为何要做这白功。
顾宗顾玉有转醒之势,不由出声道:“他怕是要醒了。”
沈苍从那伤口处抬眼看向那人面容,才发觉顾玉眼睫隐隐颤动,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冲着顾玉说道:“大夫正在为你割去腐肉,你千万莫要动弹。”
沈苍见顾玉慢慢睁眼,神色茫然却毫不动弹,知道他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我们并非歹人。我于途中见你昏了过去,便将你带到医馆来就医。”
“你若是疼的厉害,便咬着我的手掌,狠狠咬便是,我皮糙肉厚。”
“这位大夫……”
大夫终于是不耐烦,吼了起来:“你有完没完!人还没疼死,先让你给烦死了!”
沈苍被他这么一吼也立时安静了下来。
此时顾玉倒是完全清醒过来。方才那人同他说的话他听的不但清楚,而且听着耳熟。他抬眼看去,并不认识眼前这位抱扶着自己的中年人。可那声音,他绝不会忘记。他为数不多生不如死的日子,便是同这人一起待着的。
顾玉不敢妄动,毕竟自己的肚皮还在他人刀下。可也不知此时是何等情况,自己明明在同顾宗理论,怎么转眼就来到这里。
他抬眼去看顾宗是否也在房内,却被那大夫冷笑一声:“这时候还有心力去操心别的事来,看来你还是疼的不够厉害。”
顾玉又去看那大夫,也觉得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人语气体态他似乎也似曾相识。
那大夫倒是对眼前之人刮目相看。如此痛苦之事,却不见他吭一声,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来。想到这里,他抬起带血的左手,到顾玉脖颈处摸了一把。
“喝,倒是个行家,我这一手绝学还从未传过外人。你是怎么学会的?”
他随口一问,顾玉却心里打了个突。他的确不知自己何时学会这易容之术,可待他要用的时候,他却的确是能拿得出手。如今这人轻巧识破,还说这是他的绝学。他该如何应对?
自从他出生以来,他打交道的人不外呼宫中与浣云府的。宫中他不记得有谁能有这等本事,而浣云府里,他不曾与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这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自己却已被人识破,这事还从未有过。
“你小小年纪,竟这般能忍。成了,我还担心你要将我这位沈兄的手给咬下来才肯罢休呢。”
沈苍听他说成了,便松了口气,只当这伤口是好了。可那大夫又说了句:“下来才是最受罪的。这伤口我没法缝,只得拿烙铁烫了结痂才止得住血。”
“什么?!”沈苍不由拔高了声。
“你叫什么,又不是烧你的皮肉!”大夫不耐烦的抱怨了一声。说罢,又看向顾玉,问道:“我这有两个法子。一,便是你晾着伤口,看啥时候能自己止住血,啥时候就算完。二,便是我用那烙铁烫上去替你止血,完了再撒把煤灰渣子,就算完事。你选哪个?”
还未等顾玉说话,顾宗立时出声替顾玉选了道:“用烙铁便,烙铁好得快些。”
大夫听他这般说,不由挑了眉头:“哟,这位是?”
“他是我仆从。”顾宗不知为何竟是有些怯这大夫。
“我问的是你是谁,可没问他是谁。”
顾宗慌忙说道:“我二人从西北逃难过来,家仆为护我,遭匪徒刺中。”
那大夫面带讥讽笑道:“嘿,你这人真有意思。我问的是你是谁,谁管你是从哪来遭了什么难!”
顾宗自然说不出自己是谁这话来,他要说小门小户,可这小门小户又是谁。这大夫实在难缠的很。
顾玉自然不能让顾宗暴露,遂是艰难抬手同沈苍与那人比划:“烙铁。”
结果那人却嘿嘿一笑说道:“我陆霜从医这么些年来,从不顺人意而为事,今儿我还偏要晾着你那伤口,让你躺上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