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声,猛然抬头,看向下方,一时没反应过来。
“太后,臣西平王参见太后。”
一听他报上名,太后还没来得及发话,却被段琮抢了去:“你个贱种!躲在宋衍府上过好日子却不管我们死活了么?!”
啪!
一巴掌闪过去,别说段西山愣住,段琮也愣住了。
这一巴掌,是太后闪向段琮的。她没打过段琮,至少在段琮每每辱骂段西山的时候,她没有打过。可今日这一巴掌打下去,段西山的心跟着微微一颤。
“他是你弟弟,也由得你这般辱骂么?!”
“母后?”段琮难以置信的看向太后,“你从来没打过朕的。”
太后此时突然起身,下了台阶走向段西山面前,一手将人扶起来,一手替他拍了拍衣角。
“哀家就是打的你太少,才让你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这话说完,又对着段西山说道,“西山。这一巴掌,是娘替你打的。往日里,让你受委屈了。”
段西山突然哽咽,不知话要怎么说出口来。似乎他等这句话等了许久,却终于在今日等到。
“母后。”段西山终于开口叫了一声,却忍不住泪水滴落。
“琮儿虽然较你年长,却远没你懂事。很多事情都是哀家替他担待了,而你,哀家却总是顾忌太少。”
“不是的,母后教会我许多,我知道,母后有许多苦衷。”
太后微微一笑,叹了口气:“你能体谅,也算是哀家的福气。只是,西山啊,如今这状况,你也看到了。哀家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家人竟是要逼死自家人。”
段西山拉住太后太后的衣袖,说道:“容我想想,总会有办法的。浣云府里的都是高手,不说以一敌百,那也差不多了。他们……”
“呵,浣云府……哀家若使唤的动,还会这般被动么。”太后说道这里,双手捏住段西山的肩膀,压低了声说,“西山,那一年,你替太子挡去不少灾祸。那时候,浣云府的师傅替你易容,没有人认得出你是段西山。”
说道这儿,段西山突然一阵悲凉。原来,今日这一幕是专门演给自己看的啊。
“这师傅一直都在宫中,让他给你易容。你知道,琮儿没经历过这些事,他不如你,若是换了你坐在君正殿上……”
“母后,薛怀定是要赐鸩酒,还是赐白绫?”
太后却被段西山这话堵住了。她不知该怎么给这来救自己的少年说,薛怀定是要给他娘俩下毒的,而她却想着要让他来替自己的儿子。
“西山,母后陪着你。将琮儿救出去,母后陪着你一起。”
段西山双手紧紧握拳藏于袖下,却最终还是松了开来。只是,他却没有应下太后的请求。如同太后第一次打了段琮一般,他第一次忤逆了她的话。
“您可有想过,您让陛下一个人出宫去,他能活的了么?”
太后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两个人出去,实在不大可能,若是可能,谁又会舍弃生的希望呢。
“我将陛下带出去,陪在他身边,护他周全,只有我能做到,您再找不到其他人了。”
太后却犹豫了。她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段西山,这个孩子性子太阴狠,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何况,这些年来,段琮没待他好过,自己也没待他好过,他又怎么会真心待段琮好。
段西山看着太后脸上神情忽明忽暗,大约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若放往常,或许此时,他会心痛难当,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可笑。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能进来,也就能出的去。今日我就算不进宫来,也不会有我什么事情,可我还是来了。谁都想活下来,我又为何要去死。”
太后有所动摇,段琮看的惊慌,慌忙爬了几步过来抱住太后腿脚说道:“母后,母后,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太后看了眼哭的狼狈不堪的段琮,闭了闭眼,终是点头答应:“好。可是段西山,若是你不能护着段琮安危,让他一生安平康健,你就……”
“我段西山就不得好死。”
太后笑了笑,摇摇头:“不。哀家要你拿凤昭发誓,若是你不能护好段琮,便让凤昭遭尽天下*,死无全尸。而你,这辈子不得所爱,但凡你爱的,在意的人,通通都不得好死。”
段西山沉默不出声,太后向他走了一步说道:“你也可以不应下,只是,今日我们三日就得丧命于此。西山,你从来都是怕死的那一个。”
段西山哈哈大笑起来,却是吓得段琮直往太后身后躲。
“我,段西山,若是不能护段琮周全,就让凤昭遭尽天下*,死无全尸,而我段西山这辈子不得所爱,但凡我爱我在意的人,皆不得好死!”
段西山怒目圆睁,面部狰狞。太后也被他这般骇住,不由退了几步。
“这下,您可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