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生掀开帘子那一瞬看见前来迎接之人，虽然想过今天可能会遇到他，但是被他直接上前‘接驾’这种待遇却万万没想到。而潘美看见沈言生，规规矩矩穿上一套官服，少了平日里的活泼可爱，今天显得有些老实和‘禁欲’的味道。咳咳，就算在几千年前，制服的诱惑还是存在地。

“长衍。”

沈言生看着眼前中规中矩的潘美，想到，难道他只是一个蔡府看门接客的人？遂又摇摇头，不会吧，就凭潘美这气质和才干还有当日面对郭小王爷的气势，也不应该是看门的啊！

“潘兄也来了？”沈言生觉得他问这话时的语气僵硬得让自己觉得尴尬。自从听了周娉娉的话，他每次面对潘美总觉得不自在。

这僵硬的语气潘美也听得出，果然，当时那一声冷漠很值得在意。

潘美缓缓答道，“蔡兄待我如同兄长。”但他误以为是沈言生对他故意隐瞒自己身份而不满，于是解释。

“就这样？”沈言生有预感，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眼见潘美走向被众人围拥的一人前，清了清嗓子，叫到：“父亲！”而他所叫之人，正是后周护国大将军潘宇。

沈言生顿时眼睛睁得老圆老圆，心里却在慢慢流泪。我原以为值得相信的两个朋友，原本以为他们身份平平，只有我一个人还好，身为开封县令，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地，只要他们有求我一定会慷慨帮助。没想到，这两个人，一个是宁国侯之子，一个是护国大将军之子。

这拼爹的时代！原来，就我一个人是值得帮助的小白土包。

人生，何其悲剧。

潘美和潘宇说了几句话，再回头，却看不见沈言生的影子。人影憧憧，想要找到沈言生并不容易。寻了一圈，最后发现一个孤零零的影子坐在寂静的一旁，落寞不已。

“怎么了？”

沈言生闻声抬头，看着来人一脸幽怨，“我再也不相信人生了。”

潘美：“……”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沈言生对面，那张脸永远是那个表情。沈言生见过最多的变化，也只是眼神的变化。

“潘美，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沈言生眼神真挚，他很少叫潘美全名，气氛一时变得很严肃。

潘美却生出一个疑问，“要是我欺骗了你……”

话到一半被沈言生打断：“那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的。”潘美第一时间回答。对潘美来说，所有恐怖的威胁都不及沈言生这一句话，他以后要是不理我了，我的人生该何其悲哀。

沈言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他得做好心理准备，原本打算今天要是见到了潘美就一定要把问题问出来的，可现在人就在眼前，他莫名的紧张。看到沈言生紧张，潘美也紧张。潘美想了想，我好像没瞒着他什么事了，除了那天瞒着他偷偷把郭小王爷揍了一顿。但这件事必须做，谁叫他调戏长衍。

其实就算沈言生知道了这件事，情绪上也不会有太大波动，兴许还会拍手叫好。

沈言生眼睛直直地看着潘美的眼睛，试图因此判别他有没有说谎。但一下子靠得太近，潘美居然有些害羞，眸子在眼眶里打转，避免和沈言生的视线接触。

“别躲，看着我。”可是他却这样说。

潘美无法拒绝沈言生的要求，只好回视过去，动情的，深情的，专注的。两人就这样对望，原本打退堂鼓的潘美现在则是一脸淡然，反而是提出意见的沈言生先红了耳尖和脸。潘美暗喜，因为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和沈言生这样近距离的对望，潘美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有沈言生身上的味道。

“回答我，”看来沈言生是真的做好了准备，“你是不是喜欢我，而且不是亲情友情上的那种喜欢，是建立在……建立在……唔……”

建立在你爱我，你心悦我，你想要我的基础之上的喜欢……

突如其来的吻让沈言生脑袋一片空白，潘美的答案给得太明显，给得太直接。可是，任沈言生想过很多种他回答的答案和方式，里面都没有现在发生的这一可能。光天化日，觥筹交错，他竟然——

沈言生推开了潘美，很用力很用力，结果却是，潘美继续稳稳坐在椅子上，自己倒在了地上，一身狼狈。潘美想要扶沈言生起来，后者却自己爬了起来，无视放在面前的手，一脸戒备地看着潘美。

现在的人都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动嘴，你不是武官吗？武官难道不应该动手吗？动手？好像也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现在的人脑子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冷冷的，毫无温度，如同那日出现在耳边的声音，一直令潘美介怀。

“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