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玪本以为回到国公府就会挨杨衷的一顿臭骂，可令他惊异，杨衷只是摆着一张臭脸，看见杨玪回来不吭不响，只是一个鼻孔出气，看来其实气得不轻。杨夫人也是冷着一张脸，对杨玪仿若未见。比起二老，杨臻的反应可要有趣得多，她一脸嬉笑盯着杨玪，不时还吹一两声口哨。

既然无事，杨玪心想，那便好。于是安安静静坐在书房整理一列事宜。想到五灵芝最后的那番行为，杨玪的笑意直达心底，而这份好心情直到莫顾黑着脸来找他说话时也没有丝毫改变。于是莫顾的脸更黑了。

莫顾只好无视杨玪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扔给他一份书折。相信你看了这份书折后，想哭的心情都有。

果不其然，在一旁等着杨玪心情变坏的莫顾，很满意的看到后者那心情仿佛是从极乐世界掉进阿鼻地狱。

南方战事不利，北周文帝下令杨玪带兵三日后前往。

为何被周文帝突然下达命令，又为何直接把命令下达到他手里而不是父亲手里？杨玪只需稍微一想，其中的门道也想开不少。

周文帝略过杨衷直接把命令下达到他身上，这是明摆着架空了杨衷，对杨衷的不满也是显而易见。虽然周文帝这样做好像是把杨衷的兵权直接交给了杨玪，好像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在移交兵权的过程中，周文帝不知道会削弱杨家多少兵力。何况同时，还要杨玪南下援战。

难保在抗战的过程中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杨玪此去，险象环生。

难怪，难怪父亲和母亲在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和这样的行为之后也并不再说自己的不是，毕竟自己是他们的儿子，几日后即将前往战场生死未卜，他们多多少少却还是会心疼。

“莫家会同往！”好在，周文帝没把事情做得太绝，或者说，他下的这步棋，太稳。

一到开战前，军中会有诸多事情要去处理，杨玪和莫顾都想着要去和五灵芝再说句道别，可事务缠身，根本走不开。原本两人可以交替着留在军中，然后去做想做的事，两人都想到了，但两人都没说出口。呵呵，促狭。

于是，两人从大营开拔，目光眺望着宝芝林所在的地方，久久不能回头。他们都希望自己目光眺望的方向五灵芝在那里，然后，目光里包含的那份感情可以传递给五灵芝。但，他们怎么没想到，也许此时此刻五灵芝出诊去了，根本不在宝芝林呢？或者，他们以为目光触及的地方也能够带到他们的心声，其实都是扯淡……促狭，也活该。

“今日南下，不同往日！”莫顾说道。

两人齐肩相走，一黑一白两匹马踏着黄沙向前，“嗯！”杨玪回道。

可笑的是，要提防的不是南军，而是‘自己人’。

国公府，杨衷也目视着杨玪离开的方向，此去凶多极限，而自己在儿子走的时候没对他说一句话。今日天气阴沉，大雨仿佛随时可磅礴而下，萧瑟的风吹过国公府的上空，吹白了杨衷更多头发。

杨夫人来见杨衷，两夫妻没说一句话，但眼神相触，胜过千言万语。杨夫人拉过杨衷的手，两人在心中祈祷杨玪会平安无事。

“放心吧，玪儿会平安无事的！”杨衷说道。杨夫人听了点点头，笑了。

几日后，杨玪的兵带回消息，只有四个字，却足以让杨衷和杨夫人安心。

相安无事。

可是安心不多时，两人又都开始担忧，这次周文帝是下了狠心要做这件事，要是不得逞，他是善罢甘休的人？南北之战没有完结，杨玪的性命依旧命悬一线。

怪只怪之前的北周静帝太信任杨家，给了杨家太多权利和权限。杨衷虽想过功高盖主不可取，但想要护住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做更多贡献，又无法舍去。果然，权利这东西无法控制，一不小心就会触及某些人的底线。文帝早已在静帝在世时就不满于杨家的状况了，对此，杨衷也知道。

所以，在文帝上位时，杨家已经收敛了很多。可以前留下的印象和势力在朝廷中无法一时完全内敛，造成现在的情况，也是逼不得已。

杨衷想，若是杨玪此次平安回来，必定和莫家联姻。杨家和周文帝之间的战争已经如此，如今只有巩固更多势力，周文帝才不敢轻举妄动。眼下，的确又是处理这件事的好时机。

战场上空，黑色乌鸦悬飞，一边用令人惊悚的声音叫着，一边打着圈，黑色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下方，那里，有他们觉得最为美味的腐肉。今日之战，北方大捷，自从杨玪和莫顾来了，南军不复往日的英勇，见了杨玪的兵就怂。

南朝首领也很郁闷啊，自从杨玪和呼和哈赤交战以后，名声就在南军中大燥，明明一个人，却被南军硬生生说成了神。首领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这样涨别人威风的。

两方停战几日，杨玪不是没想过带兵打过去，这人，只有打疼了才知道消停。可是作战计划还没写好，自己军中却出了事。

杨玪皱着眉头看着脚边跪着的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南方奸细，可他自己却亲口说自己是南方派来的。莫顾想笑，哪个奸细这么不尽职，还没开始逼问就说自己是什么人的？

你这演技，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这人被查出在杨玪的事物中投毒，被杨玪当场抓住。之后杨玪派人查看这个人的户籍，结果是没查出任何信息，也就是说，这个人没在他军中登记就凭空出现了。这么一看，的确像是南方奸细，可杨玪和莫顾都知道，这种事，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能做到。相比较而言，北方更容易在他军中做手脚。毕竟这次带来的兵，都是从周文帝那里接手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