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想着不觉如何,现在想着南图那份暗藏的心思……陈叔应竟然有些不舒坦了,就像年宴上自己喜欢的菜式,被别人惦记了那般。
自省己身,陈叔应自觉他是宽容大度的,也最看不上格局狭小的男子,所以,他暗暗有些恼,觉得自己那分不舒坦实在太失格局了……可,难道明知别的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少女有别样情愫,他也应该大度地叫好?
不知不觉中,陈叔应自省了好一会儿。
“……殿下?”
陈叔应回神,其实哪怕方才走神、回想着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亲吻画面,他亦是淡定、雍容的,面上毫无破绽,此刻更是如此。他轻轻扬着下巴,以睥睨之姿惯常的发号施令:
“逃了亦好,你悄悄带人跟去,只跟踪,不抓人!”“本王倒要看看,究竟这羯人和鲜卑人想在我大陈汉人的土地上做什么幺蛾子出来!”
“诺!”
处理完所有后续之事,陈叔应先去地牢看看那逃出牢笼又被抓回的少年二人,以及那面具男人,也未审问,只与那戴面具的清瘦男人对视了几眼,各自都没说话。
许久,陈叔应才问:“你自投罗网,便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自投罗网,当然是知道你不会杀我。”王深笑意有早春料峭地春寒。
“你为何笃定本王就不会杀你?”陈叔应徐徐冷冷道。
王深亦不惧旁人都怕的属于陈叔应的威慑,他依旧笑得出来,哪怕有铁索穿过他琵琶骨锁在墙上,亦如陈叔应般不疾不徐道:“豫章王殿下自负孤高,智勇无双,当是许久不曾遇到对手。恰好,我也是……”
此话是说进陈叔应的心坎里,确然,他是觉日子有些枯燥乏味,每日每年都是重复的东西,不是水涝洪灾就是雪灾风灾,最大政敌陈叔坚也死了,实在无趣了。
陈叔应生出一分赞赏:“可惜了,你是个羯人,否则我当与你成知己。”
王深不置可否笑了一声。“羯人又如何?羯人便没有资格与你成知己么。”
“羯人卑微,自是不配!”陈叔应冷道,门第、血统、种族观念在贵族间根深蒂固,陈叔应虽然不会贬低卑微之人,但那是他的修养,在内心深处的潜意识里,他与别的贵族也有同样严苛的等级观念。
所以,喜欢上那少女对他来说确然是极大的冲击。说到此处,陈叔应有一瞬的迟疑,却来不及细细分析自己,便听——
“呵……是吗?”王深不置可否,弯起唇,笑得料峭如寒冰,又几分稳操胜券地算计,“我希望豫章王殿下永远记得今日这句话。”
他意味深长。
陈叔应猜不透王深地意味深长是谋算着什么,但他拭目以待。他陈叔应敢将侯景之后养在手心,便不是个怕玩火的人!
他只怕火烧得太温柔,不够刺激!陈叔应以惯于算计玩弄阴谋的八面玲珑心想着:我倒要看看,这自愿入网的男人究竟要如何打败他?!
聪明人之间,从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彼此一个眼神,挑衅与迎战,皆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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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昨夜没有睡好吗?”
晨起梳妆,铜铃、银铃二丫头好奇地问自家姑娘。璎珞有气无力坐在梳妆镜前,看铜镜里自己面白、眼青,气色确实不好。
她将将才醒,除了觉后颈还有点痛、头晕晕,思想还未跟得上,便没答话。
二丫头见璎珞不说话,也就不多嘴了:最近她们姑娘小心事仿佛特别多。难道是因为昨日她突然宣告的,喜欢上豫章王有关?
“……”二丫鬟具倒抽一口凉气。追慕谢大人倒是更可能一些,若是豫章王……那只能跪地仰慕,不能亵玩的人物啊。
铜铃指着璎珞娇嫩的上唇:“咦,姑娘,你的唇破了一道小口子,莫不是上火了吧……不对,上火也不该是这个样子,您昨日在园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刀光剑影的,奴婢们在园外都吓坏了。”
提起昨夜,提起唇,璎珞面孔表情空白了一瞬,而后迅速想起了什么!捂唇,瞪眼,什么混混沌沌都散了!
“我喜欢你便让你这样嫌弃吗?……我知道,比起王姑娘我实在上不得台面,不,比起你身边所有姑娘,我都不如。你嫌弃我粗俗,嫌弃我不懂规矩礼仪,嫌弃我不懂诗情画意,我都知道……”
一番话在脑海里回播,璎珞倒抽一口凉气,这下是彻底从昨夜连连无厘头噩梦中清醒了!
对了、对了,昨夜我……我主动亲了硬表兄,还跟他说喜欢他了……
“……!”
铜铃、银铃二丫头吓了一跳,突然见她们姑娘如被晴天霹雳击中,霎时间清醒大睁眼,搔了搔头在屋中来回走动,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着唇,模样紧张又……隐隐地小兴奋?
璎珞来回徘徊,心绪起起伏伏地想:……所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亲了硬表兄、她表白了硬表兄,那硬表兄究竟怎么反应的啊?
怎么莫名就晕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少军师入王宫,璎珞即将如虎添翼啦,哈哈,看接下来璎珞如何撩拨大王表兄春心荡漾不能自已吧(邪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