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清的胎安稳了不少,这一日她派了人请我去徐府同她说说话。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江夫人虽碍于身份和祖母的严威不好自行前往徐府探望沈云清,但听闻我要去,她头天晚上就收拾了好些东西托我带过去。
沈云清如今的气色好了不少,身材也丰腴了些。有了这个孩子,她也算是在这府中有了盼头、有了依靠。
我将江夫人托我带给她的东西一一陈列在石桌上,“江夫人托我嘱咐你,如今既是不害喜,那便多吃些,将身子养好。”说着从一旁的食盒里将糕点都端出来。
江夫人虽出身南方小户,但烹茶、做点心的手艺极好。
沈云清捻了一块感慨道:“我们姐弟四人,只有你和云箫最是喜欢吃糕点,我虽与云箫一母同胞,可你们二人的喜好却更相像。”
听她一说,我也隐约想起娘亲在世时,她牵着路还走不稳的沈云箫一摇一晃地来东苑串门,娘亲和丽姨总会给他们吃好吃的,沈云清倒不是多喜欢这些,可沈云箫对着点心却是喜欢极了。
“如今自己当了母亲,才明白当年我的娘亲拉扯我和弟弟长大多不容易,”她拉着我的手,诚恳道:“也才明白你这些年看似风光无比实则不知尝了多少辛酸躲了多少暗箭。”
许是有身孕的人总是容易多愁善感,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
我赶忙宽慰她道:“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如今沈府是江姨娘掌家,你在徐府也站稳了脚跟。听说徐大人这些日子对你很好。”
一路过来的时候,引路的小丫鬟兴高采烈地说着她家老爷几乎日日都陪着夫人用膳,言辞温和得很;还有毓贵妃,隔三差五地派人从宫里送些补品给沈云清,十分重视她。
然而,她眉宇间的哀愁并未消散,凉凉道:“不过是因为这个孩子。但如今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夫人,该喝安胎药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朴实忠厚的嬷嬷端了一碗汤药过来。
待沈云清喝下,那嬷嬷接过碗,行了礼后方才离开。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绝不多说。虽有些古板,但很是守规矩。
“她便是取代了王嬷嬷的人么?”
沈云清点点头,“那天隔日一早就来了。”
不知景泽是去哪儿找了这样一个朴实的妇人来此后沈云清,又是如何安排她进府的。我一向知道他办事稳妥,可如今见了,心里更是欢喜,欢喜他将我的事情如此放在心上。
沈云清对这位嬷嬷满意的很。
又过了一会儿,下人来报,说府中几位侍妾听闻有客到访,想来给沈云清请安。
我同她对视一眼,我疑狐的同时,她也下意识地用手护着小腹。
我是徐府夫人的妹妹,来探望姐姐合情合理,怎么就惊动了这府上的一众人,还偏偏要来见一见我!
沈云清如今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下因着怀了孩子,借机在府上做了规矩——若非她传唤,妾氏一律不得踏入她的院子。
往日她们都老老实实守着规矩,今日这些侍妾却都又不安分起来。
沈云清不耐地打发丫鬟去回绝她们,没过一会儿,那丫鬟不但没将人拦在外面,反而怯懦地引着一干人进了院子。
一群莺莺燕燕的前面是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唐景焕!难怪,堂堂弈王爷,哪是一个丫鬟拦得住的!
“见过舅母。”唐景焕躬身抱拳朝沈云清拜了拜,惊得沈云清赶忙起身回礼。
“弈王爷。”我冷冷地朝他行了礼。他可真是阴魂不散,令人厌恶!
想起他与沈云渘不清不楚的关系,再看看他身后那一群花枝招展的徐大人的侍妾们,我对他的反感越发深切。默烟也极不待见他,护在我身边,隐隐绰绰的磨牙声滋滋作响。
正打算找个什么理由离开这里,却听他先说道他是来找徐大人,不料徐大人并未在府上。又听闻徐府的管家说我在这里探望沈云清,遂也过来拜见一下他的舅母。
那群穿红着绿的女人里,有个千娇百媚的声音笑道:“奴家听老爷说,皇上寿宴那日,弈王爷同沈小姐表明了心意。今日又在这里相遇,真是巧得很。”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我还未搭腔,沈云清便冷冷地训斥了那侍妾。
“客人你们也见过了,这里都是身份贵重之人,你们在这里也不合适,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