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娘亲说,当年女儿满月的时候,连宫里都派人送来了贺礼。这些年女儿是这沈府唯一的嫡女——如今沈府再要添嫡,父亲可得好好办个酒;若是沈府有了新嫡母,可更要大办一场,好叫这府里再热闹一回!”
果不其然,父亲的身子一颤,眉头又挤在一起。他直直的盯着我。我微微牵起两边的唇角,丽姨说,我这样笑时,像极了娘亲的模样。
“罢了罢了!渘儿,你是我相府的长女,谁敢在背后道你的不是就是跟我们沈府过不去。为父定然不会叫你受了委屈!母亲,儿子还有事,先告辞了。”父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甩袖大步离去。
待父亲走后,祖母也叹了口气:“渘儿,你虽是庶出,可自小也是锦衣玉食。祖母和你父亲从小都疼爱你,你该知晓的。若是旁人敢诋毁你的名声,皇上不会放过他,我们沈府也不会放过他!”
沈云渘嘤嘤哽咽的声音猛地一滞,愕然与气极的表情交织在一起,最终还是软着哭腔道:“渘儿感念祖母和父亲的养育之恩。”
祖母又安慰了几句,赏了她些东西后便打发众人离开。
今日这番较量,我是赢了。与其说是我赢了,不如说是娘亲赢了。我赌了一把父亲还没忘记娘亲,可我知道,我并不能凭这个一直赢的。
父亲是大月的丞相,相府的主母,终究会再有的。
“沈云梨!你给我站住!”刺耳的叫嚣传进我耳朵的同时,我的衣袖也被人从身后蛮横拉扯住。
“怎么?有事?”我凉凉的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她脸上。
此处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很热闹。
“你凭什么?!你以为你娘霸着这主母的位子能霸多久?你以为你能当着府里的唯一嫡小姐又能当多久?!今日就算不是我,总有一日你还是要让出来!”沈云渘几乎要将一口钢牙咬碎,恨恨地放开我的袖子。
我用指尖弹过被她扯皱的衣袖,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般,然后迅速抬手——
“啊!”
沈云渘眼里的惊恐让我方才的怒火消了不少。
“呵呵——”我收回即将扇到她脸上的手,笑了笑,“念着你要选秀,脸上不好留什么印子——若是再从你的脏嘴里说我母亲,这一巴掌可就真打下去了。至于我凭什么?呵——父亲才是整个沈府的当家的,不如你去问问他?”
沈云渘像是被吓呆了。我冲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欲走,眼睛无意间扫到李氏攥紧的拳头。她指甲那么长,怕是要把手扎烂了。
“你站住!看我今天不……”沈云渘羞恼极了,三两步追上我,冲到我面前,手忽的扬起。
我虽小她两岁,可我的个头却不输她。我一把拦住她扬过来的手,挂了抹嘲笑在唇角:“你娘要嫁给父亲做妾,没人拦着;你要投胎到你娘那里,也没人拦着。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嫁错了人,投错了胎!”
我的声音轻缓又清晰,我知道,她听的清楚,跟在她身后的李氏,同样听得清楚。
“想当年,夫人掌家时,是多么和善的一个人啊。”江氏不知何时跟上了我。想是因着李氏母女已经走远,所以她才大着胆子提起我娘亲。
“江姨娘。”我应了一声,不辨感情。她刻意咬重那“掌家”二字,很是明了的心思。
她又同我闲聊了几句,见我始终敷衍应声,无奈扯了一抹尴尬的笑容,“改日让清儿和云箫去东苑陪你喝茶。”
直到我似应非应地唔喏了一声,江氏这才离开。
江氏生了一双儿女,沈云清是长我一岁的姐姐,沈云箫是小我两个月的弟弟。他们姐弟两个同江氏一样,很是谨慎低调,我也不常与他们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