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菖筠眼里，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都属图谋不轨。

难道因为做错过一件事，她商娇一辈子都要背负一个禽兽的包袱，在菖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这也不能怪他，他在调教坊里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屈辱，你根本不知道，在菖筠心里，你只是一个征服者，为了一己私欲，毁了他的一切，还要在他身加注无穷无尽的苦难，逼他向你摇尾乞怜，逼他甘心沦为你无数男宠的其一个。若是到这一步，他还能对你言听计从，他不是菖筠了。”

商启知道自己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一定会引起商娇的滔天怒火，所以算话都到了嗓子眼也一直强忍着，但是这次既然已经开了口，他便不再有任何犹豫，索性把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阿娇，他是菖筠，是那个才名遍天下，风骨傲九州的不世之材。当年，你对他的诗作一见倾心，也是因为读出了其的天下意气，铮铮铁骨。面对这样一个宁愿慷慨赴死也不愿意做出任何违心之事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强娶他，又为什么要把他送来调教坊？他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宠，更不是玉臂千人枕的青楼小官。你这么做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让他更恨你。”

“你觉得本宫做错了？”商娇难以置信的瞪着商启，瞪着这个她最好的朋友，世间唯一的知己，“世人都唾弃本宫色胆包天，毁了这位坛才子。天下人的唾沫本宫可以不在乎，因为本宫觉得你会理解，最起码这天底下还有你会理解。可是现在连亲身经历了一切，知道本宫有多孤独多无助的你都出来指责本宫。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以为这一切是本宫造成的吗？”

“这不是你的错，可是新婚当夜你不该留他活着，对于菖筠来说，赐死是对他最好的解脱。你让他以你驸马的身份活着，是一种玷污，你把他囚禁长楼，是一种折磨，你把他送来调教坊的，更是把他本来所剩无几的尊严踩成碎片。太郡大人，你以为你是爱，其实你这是在报复，报复他对你的不屑一顾，报复他‘有眼无珠’。你对菖筠所谓的爱，只不过是你没有得到这个男人以后生出来的征服欲。他越是抗拒你，你越要把他踩在脚下。算害得他尊严尽失，不人不鬼，你也不会放手。因为你只不过是要利用他来昭告一件事情，这个世界没有能够逃出你商娇掌控东西，更没有你商娇得不到的东西。”

一阵清脆的掌声划破了虚空，在充满硫磺味的空气划出一道苍凉的弧度。

“放肆。这一切都是你王兄造成的，是你们启王府欠本宫的，你有什么资格在一边指指点点？商启，做好你的分内之事，要不然给本宫滚去边疆”，商娇扬手在商启脸留下一个红肿的掌印，脸色已经气得隐隐发青，“不管是为了什么，他菖筠本宫还真要定了，他活着是本宫的驸马，死了也得跟本宫共葬一穴。要是你觉得本宫做不到，咱们走着瞧。”

“你怎么会做不到呢，你可是商娇，世界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只不过是代价付出的多少罢了。相信我，你会逼死他的。”商启吐了一口血沫，脸的表情充满了凄凉，“像你逼死我王兄一样。”

“你王兄不是本宫逼死的，是他自己想不开。况且他要是不死，大将军和王位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当初是你在亲情和王位之间做了选择，现在后悔了？”商娇一把拧住商启的衣领，把他像小鸡一样提起来，重重的抵到了墙，“商启，这世没有后悔药，算现在你愧疚得去死，你王兄也回不来了。当初本宫说得明明白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有所收获得有所付出。连本宫都不能幸免，你又有什么资格奢求可以权力和亲情双收？”

“阿娇，菖筠对你来说很重要，如果真的把他逼死了，你绝对会我痛苦一万倍。能不能换个方法，别太过激了，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商启的后背被粗糙的墙壁磨破了，火辣辣的生疼，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气无力，但是里面浓的化不开的哀求却让商娇莫名的心里一堵。

“本宫手里有太多他放不下的东西，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舍不得去死。”商娇看着商启痛苦的表情，最终还是放了手，“做好每一件本宫吩咐的事情，要不然你的存在将毫无疑义。本宫不养没用的废物。”

迟疑了一下，商娇又轻轻说道：“待会儿回去记得宣太医看看背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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