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你这小混蛋应了那该多好,我在外的日子就不会患得患失,生怕你趁我不在选了别人,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秦羿抬头道。
他心中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下,再度用力搂住她,不舍得放开。这可是他第一次不让她感受到冷,正大光明得她允许才抱着她,当然是抱的越久越好,最好不用再放手,就这样一直呆下去。
“假如我真的答应了别人,你怎么办?”余锦年依然平静地问。
那天提亲的可不止玉衡道君一个,万一她脑残一抽,看中了那鼎炼丹炉,或者那把道器级别的宝剑,见了好东西眼开,没节操没底线,把自己卖了,他会如何,还会这么冷静么,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很想。
虽然后来那炼丹炉兜了个圈子,还是被那糟老头塞给了她,她却一点欣喜都没有,直接扔去给元宝当碗用了。那可是她活了两世,第一次大手大脚的浪费一样好宝贝,就怕他知道了肯定不乐意,而她自己从心底也不乐意,觉得那炼丹炉不是一般的碍眼。
“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小混蛋,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想,就算你真答应了别人,我也会把你抢回来,没得商量,你信不信?”秦羿不顾虚弱的身体,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心急地就要跳下床:“我这就去见岳父,岳母去,征求他们的同意,把你再栓牢一点,以后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全部收起来。”
“我信。”余锦年不过就是想知道而已,哪知他急成这样,反应这么大?
摇头,阻拦,坚决不同意:“你的口改的也太快了,你身体比我还虚,我该去料理家人的后事,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愧对他们,他们到现在还未入土为安,我真是该死!”
“既然知道,就该改了。”方才那个像小孩子般,粘人撒娇的人瞬间消失,眉宇间恢复了往日的凌厉,张扬:“我必须去,我早都有话想对他们说,现在不去还待何时,就是你也不该拦着我!”
余锦年无法,又拗不过他,只得点头同意。
两个同样虚弱的人,相互搀扶着出了房间。
“主人。”狼王夫妻一直守在外头,瞧着两人一起出来,悬的七上八下心终于落地。
余锦年秦羿两人没在多言,在狼王夫妻的帮助下,带着余鸿等人的尸体,到了忘忧谷……
余锦年亲自动手挖墓,不让狼王狼后帮忙,更不让秦羿帮忙,非要自己一人来。
挖好了墓,她自己亲手在忘忧谷砍了几颗神木,没日没夜打磨,很快做了四口神木棺,把家人葬在忘忧谷,之后又亲自打磨了四块墓碑,一一立在坟冢前。
她自欺欺人地想着,就算爹爹他们去了,他们今后也能在天心镯里永远陪着她,他们的身体被狼王冰封,一直保持去之前的模样,她细细帮他们整理过了,都是面容安详地躺在里头,神木也能保持身体不腐,就当他们都累了,睡着了,他们一家还是永远在一起的。
她十分自责,不知道大哥归来之后,知道这件事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她现在更不知怎么面对大哥,这一切的灾祸,都是由于她造成的。
曾经她的队友,有些无意间暴露了身份,也有家人被害的,她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有人害她不成转移目标,已经让爹爹请人在桩子布置了防御阵法,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能在夜晚破阵而入,那些凶手的修为一定在金丹期以上,能请得起金丹修士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大哥曾经给爹爹一面大昱太子的令牌,就冲那面令牌,余府那些人再富有,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那绝对是自找死路。
那到底会是谁呢?真的同刺杀她的那些黑衣人,都是同一人授意的么?
会是一直没归家的谢书函?还是谢家干的?还是被她毁容了马钟倩,那死女人还不死心,让马家干的?如果是那女人,她真的要自责死了,当初真该一刀宰了她,而不是让她生不如死地苟活着。
或者是华溢凡?还有其他?
总之,不管是谁,她不手刃了他们,为家人报仇,绝不罢休。
再次朝天心镯外望去,围在废墟附近的修士,还是逐渐增多,个个都在谈着青龙?她大失所望,能怪青龙么,怪不起,没有青龙她现在那有亲手给家人下葬的机会?人家是她的大恩人。
心中悲恸,愧疚,自责,各种情绪交织,压抑的她无法排解,唯有在墓碑前长跪不起,依此来赎罪才能让她的觉得好受点。
余锦年的倔强不输秦羿,多日不吃不喝不睡,要是往常,修士几日不吃不睡,一点大事都没有,而她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元气大伤,又是挖墓,又是做神木棺,还不让秦羿帮她,很快消瘦下去。
秦羿拿她没一点办法,再说别的她都不听,如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点,那就跪吧!
他撩起衣摆,屈膝一弯,陪在余锦年身旁一起跪着!
他此生除了当年拜玉衡道君为师时,早年娘亲去后,跪过两次之外,再也未向任何人弯过腿,没人值得他下跪,没人值得承受他的最重之礼。
这次,他心甘情愿一跪,跪他们养了个好女儿,跪他们的女儿选择了他,跪他们从此是他的长辈,值得他尊敬!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他抬首,对着余鸿李氏的墓碑,眉宇间的忧愁更重。
他与岳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却别离匆忙,那时,谁会知他将来喜欢上小年儿呢?没想到他怀着希望归来,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得到他们的首肯,谁会知道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甚觉世事无常,悲痛万分。
他自小受尽各种冷眼,秦家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所谓的短命鬼,望着他的眼神要么是怜悯,要么是鄙夷,暗地里都等着他能早点去死,嫌弃他霸占了有些位置,当他是愿意的?
就连他的一对双生兄妹,因娘亲走后从婴儿起被人抚养,被人教唆都不例外,毫无缘由地针对他,而那时他才几岁,才刚记事不久,能斗得过那些人?等他再大些想把兄妹接回时,他们根本就把他外人,而他的身体日益严重,根本没有抚养他们的能力,想抱抱他们,却连他们的身都近不了,他的身体根本不能抱任何人,更被他们当怪物。
别人无论怎么对他都可以不在乎,要是连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都这样对他,能不让人心寒么?比起常人他更加早熟,顽劣,张扬,冷血,用自己方式同那些人抵抗,最终忍受不了那个外表风光,内里龌龊的家族,在外奔波,自己寻找火灵珠,过一天算一算,只求顺心而行,能活的痛快,不枉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后来他体内的寒毒日益严重,根本寻不到火灵珠,别无他法,玉衡道君同秦家老祖商议,邀他进了太玄门,实在受不了时,他就会去暖池浸泡。也是那时遇到了烨兄,成了至交好友。他不愿享受特权,甘愿像个普通人从外门弟子做起,再后来从他知道了小年儿的存在,再后来他从她身上,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以至提议师父让她来太玄门,更是着急地想法接近她,讨好她,送她寻宝鼠,只求在必要时能抱着她取暖,谁料到最后却不受控制地,喜欢上了她。而他却不知道,经验不足方法不当,差点弄巧成拙,让她离的越来越远。所幸,幸运之神眷顾他,如今她好不容易回心转意,他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
他幽深的黑眸中,闪过决然之色,握紧双拳,对着坟冢墓碑郑重道:“岳父,岳母,请放心,今后小年儿的敌人,就是我秦羿的敌人;她难过,我陪着;她要谁死,我不让谁生;她活的好,我就活的好;她如果不想活了,我也绝不独活,陪她一起下黄泉。”
余锦年脑中一阵轰鸣,确切来说被他的言辞惊呆,从自己的意识中清醒,脸色骤变,转身怒瞪着他:“你胡说些什么,你个神经病,你是不是还嫌我不够难过,不许再提那个字,再提你就滚。”
相对于她的愤怒,而秦羿却是笑望着她,眼底也是笑意满满,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却表达着内心的决然认真:“我在岳父岳母面前所言,句句是心里话,难道连这点你也不允许,这恐怕不是你能决定的,小年儿?至于我欠师父,欠他人的等下辈子再去还吧!”
余锦年一手撑膝,猛然站起,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她脚步踉跄还是冲到他面前,吼了出来:“我那儿值得你这样,我到底哪里值得,值得你陪我一起去……”
太多,太多的话语到了唇边,她说不下去,悲恸地捂着脸,目光不敢再看向他。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你要是不想让我也没了,那你就振作起来。”秦羿起身,不复方才的嬉笑颜开,眸光沉沉地落在余锦年身上。
她就是他活着的希望,照亮他人生的灯塔,居然如此妄自菲薄?
这哪里是原来那个小年儿,那个生起气来,都比别人劲头十足的小年儿?
他知道这次的事,对她打击甚重,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能奈何,他们虽是修仙之人,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无法干预六道轮回,难道他就要瞧着她这样,日复一日的消沉萎靡下去,他做不到!
向来发生一件事,他随随便便就能想出各种解决的方法,而面对这样的她,顽固的小混蛋,他真的没了办法,束手无策。只能板过余锦年的双肩,让她面对他,恶狠狠地凶了她一句:“你要是敢抛弃我,弃了我,今日我就死在你前头,还能得你帮我在坟前上柱香,还落得个余锦年未婚夫的头衔,将来还有人记挂着我,也不枉我也来这世上走一遭,值了。”
“求你别说了。”余锦年捂住双耳,哽咽到几乎失声:“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不伤心了还不行么,你要是没了,是不是让我的罪孽再深重一些?”
伤心他不允许,死他也不允许,最悲哀的是,她现在连天心镯去报仇也做不到,除了初来这个世界时,她无法找到穿越回原来的世界方法,曾经一度绝望到不行之外,这更是她最无能为力的一次,绝望地认识到自己的是如此的渺小,不堪一击,更没有想象中那般坚强。
她目前最想做的,就是天心镯出去找凶手报仇。
可是,天心镯只要是人进出时,一定会有一道耀眼夺目的白光闪过,想隐藏也隐藏不了,外面还有上千修士守护,甚至有元婴修士守着找青龙。
是她一个人,她无所谓。
现在一大堆人,他,狼王夫妻,小心,小天,青龙,出去是错,不出去她一万个不甘心。她悲哀地不知报仇的期限在哪里,不知到底还得等多久,万一仇人跑了怎么办?不,就算跑了,她也要追杀到海角天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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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个封面,还凑合吧,原先那个红衣不合适锦年……
这章我是泪着写完的,发晚了,抱歉。